清華大學副教授劉瑜講過自己的親身經歷:
她在哈佛做了一年博士之后,為了不讓自己每天待在家里,決定去旁聽課程。
她問教授助理要了一份社科方面的課程清單,原以為只有幾頁紙,結果拿到手,才發(fā)現(xiàn)有厚厚的1000頁。
哈佛的課程清單詳細具體地說明了每門課程的學習內容,“核心課程”分成七個板塊:
Foreign Cultures 外國文化
Historical Study 歷史研究
Literature and Arts 文學藝術
Moral Reasoning 道德倫理
Quantitative Reasoning 定量推理
Science 科學
Social Analysis 社交分析
僅道德倫理這一板塊就被細分為14個部分:
民主與平等
正義
國際關系與倫理
倫理學中的基本問題
儒家人文主義
有神論與道德觀念
自我、自由與存在
西方政治思想中的奴隸制
社會反抗的道德基礎
共和政府的理論與實踐
比較宗教論理
傳統(tǒng)中國的倫理和政治理論
古代與中世紀政治哲學史
現(xiàn)代政治哲學史
在她看來,這些課程設置得足夠人性化。
“對于一個求知欲很強的人來說,深耕一個領域,探索未知是再趣味不過的一件事。”
這讓人反思,有限時間內的大學教育,究竟該服務于職業(yè)需求還是人文精神?
1
拼盡全力在大學
找回你丟失的人文精神
英國國際教育顧問Ken Robinson曾在Ted上分享過一個話題:
無論出于哪種目的,不可否認的是,我們在“被教育”的過程中,逐漸趨同。
“對一個孩子來說,最突出的特點是愿意冒險。對未知事物好奇,對新事物敢于嘗試,敢于創(chuàng)新。
現(xiàn)如今的教育方式和體系,大都在扼殺孩子的創(chuàng)造力。”
全世界都存在這樣的問題。
實用的數(shù)學和語言總是被排在前面,其次是人文學科,藝術排在最后。
所以記憶中的小學、中學生活,總是老師為了保證學生成績,霸占體育、美術課。
國內外教育普遍遵循著一種按部就班的程序:最終目標就是考上大學。
考上大學之后?
學生的能力強弱也與收入掛鉤。
大學等級排名、科研成果數(shù)量、學生就業(yè)水平,是比較的普遍對象。
在十九世紀,教育還不屬于公共事業(yè),教育的目的是服務于工業(yè)化的需求,于是對工作最實用的科目受到重視。
這種觀念也延續(xù)至今。
前段時間,中國薪酬網公布了中國各專業(yè)大學畢業(yè)生薪酬排行榜,排在前列的幾乎全是工科類專業(yè),文科類專業(yè)占據(jù)薪酬最低排行榜Top 20。
著名哲學家雅斯貝爾斯寫過:
“教育的本質意味著:一棵樹搖動另一棵樹,一朵云推動一朵云,一個靈魂喚醒一個靈魂。”
如果說在時代的大背景下,接受模式化的教育是不可避免的現(xiàn)實,那么大學,就是讓一個人恢復“本能”的合適時機。
哈佛之所以成為哈佛,從某種意義上來說,就在于重視、以及尊重學生對人類的基本認知,而非將功利、技術性的知識一直推在前列。
2
追求本質而非形式
尋回屬于人類的天真
如果用現(xiàn)實的眼光做評判,哈佛課程清單里的很多項會讓人覺得“沒用”。
“大學的本質不是讓我們變的深奧,而恰恰是恢復人類的天真。”
有人做過一個關于省狀元選擇專業(yè)的統(tǒng)計,80%的省狀元都選擇了經濟類專業(yè),僅有20%的省狀元選擇其他專業(yè)。
據(jù)2018年中國教育在線統(tǒng)計,最好就業(yè)的專業(yè)財務管理,排名前三,排名前十的專業(yè)里,經濟類的有四個。
比起中文、哲學、心理類等專業(yè)的冷門,還有些更加尷尬的存在,比如博物館學、殯葬學、古生物學、考古類專業(yè)、茶學專業(yè)……
也有人質疑會不會浪費教師資源,這個專業(yè)有沒有存在的意義。
蘋果的前CEO喬布斯曾談過關于蘋果的字體設計選擇。
從Reed College休學后,教導主任依舊允許喬布斯旁聽課程。“他有一顆渴求知識的心,這極具吸引力。他拒絕機械地接受任何事實,都要親自檢驗。”
所以在休學后,喬布斯去聽了感興趣的字體設計課,即便這個專業(yè)和他所涉及的領域一點也不搭。
“我學了serif與san serif字體,學到在不同字母組合間變更字間距,學到活版印刷偉大的地方。書法的美好、歷史感與藝術感是科學所無法捕捉的,我覺得那很迷人。
我沒預期過學的這些東西能在我生活中起些什么實際作用,不過十年后,當我在設計第一臺Macintosh computer(即后來的Mac,蘋果電腦)時,我想起了當時所學的東西,所以把這些東西都設計進了Mac里,這是第一臺能印刷出漂亮東西的計算機。
如果我沒沉溺于那樣一門課里,Mac可能就不會有多重字體跟變間距字體了。如果當年我沒這樣做,大概世界上所有的個人計算機都不會有這些東西,印不出現(xiàn)在我們看到的漂亮的字來了。
當然,當我還在大學里時,不可能把這些點點滴滴預先串在一起,但是這在十年后回顧,就顯得非常清楚。”
潮流之中,很難意識到的是:當更多人順勢而為,也就有更多的人不再執(zhí)迷于星星為何那么遠,也不再想象月亮的背面是什么。
越是讀書要天真的時候,越會有人告訴你:成熟點。
當一個人失去好奇心,他離最原始的天真也就遠了。
失去好奇心的表現(xiàn),無非體現(xiàn)在一些很正常的小事:感興趣的“無用”內容越來越少、只想繼續(xù)重復了解自己已經知道的事、對他人的行為心理不再好奇……
人長時間不更新腦海中的信息庫所包含的類別,不再探索新的領域。
讀過的書,了解過的知識,即便“無用”,即便未曾意識到它早已在你的潛意識里,但它確實已與人合為一體,成為思想一部分。
恢復人類本來的天真,純粹的為了了解世界而去探索,而不是單純的追求名和利,才能體會到知識真正的樂趣。
用最好的時間,做值得做的事。
3
在大學該有的樣子
就是人這一生該有的
“人生中最大的錯誤是什么?”
“認為自己還有時間。”
這或許是一條最適合在開學季看的短片——演說家Jay Shetty計算了一下人生的時間分配,他發(fā)現(xiàn):
留給我們自己真正主動可以清醒支配的時間,只有短短9年。
假設人有78年的生命,睡覺時間占了28年,工作時間要耗盡10年;
在社交媒體用光9年時間,加上吃喝玩樂、雜七雜八的時間花費……
真正留給自己的,所剩無幾。
如果每一秒代表一元錢,每天醒來,就多了86400元存進生命賬戶。
無論這一天過得如何,時間過去了,就要清零。
每個人每天擁有相同的賬戶余額,卻因為不同的對待方式,各自發(fā)揮著不同的價值。
時間是免費的,卻也是無價的;你不能留住它,卻可以選擇如何擁有它。
如果把人生分為若干階段,大學生活中,可隨心自由支配的時光在這九年之中占比巨大。
又有多少人,浪費了四年,也沒弄懂該做的是什么。
當代大學生究竟應該是什么樣子?
1930年10月,《現(xiàn)代學生》創(chuàng)刊,蔡元培先生應邀撰寫了《怎樣才配稱作現(xiàn)代學生》一文。
蔡元培認為,現(xiàn)代學生至少要具備三個條件:
獅子樣的體力、猴子樣的敏捷、駱駝樣的精神。
先有健全的身體,然后有健全的思想事業(yè);做個‘快人’;對學術、國家和社會負責任。
香港中文大學前校長沈祖堯于2014年在香港中文大學畢業(yè)典禮上做了一場精彩的演講,他說,“我祈求你們離校后,都能過著"不負此生"的生活。”
三個關鍵詞:簡樸、高尚、謙卑。
生活當簡樸,因為快樂與金錢和物質的豐盛并無必然關系;
一個溫馨的家、簡單的衣著、健康的飲食,就是樂之所在;
漫無止境地追求奢華,遠不如儉樸生活那樣能帶給你幸福和快樂。
努力生活得高尚。“無比莊敬自強,公平待人,不可欺負弱勢的人,也不可以做損及他人或自己的事。”
并且,永遠謙卑。
“我們要有服務他人的謙卑心懷,時刻不忘為社會、國家以至全人類出力。一個謙卑的人并不固執(zhí)己見,而是會虛懷若谷地聆聽他人的言論。偉大的人物也不整天仰望山巔,他亦會蹲下來為他的弟兄濯足。”
充分認識人類存在根本,這是大學生活應該教會一個人的精神,也是人在大學生活之外的人生中,應該踐行的。
在被推著前行時,少有人不曾害怕,害怕尚未發(fā)現(xiàn)自己志向所在,就隨大流地選了熱門專業(yè),卻仍不知自己為何出現(xiàn)在課堂上。茫然直到垂垂老矣,一生就這樣過去……
“迷茫時,就去尋找生活的樂趣。”
人類共通的樂趣,來自好奇、來自求知、來自對真理的追求、對科學的執(zhí)著。
大學四年很短,但至少可以讓人學會“哈佛式精神”;
大學四年很長,卻容不下太久得過且過的茫然。
從哈佛的1000頁清單中,學會求知的天真;從只有九年自由時間的現(xiàn)實人生中,學會獲得樂趣。
從什么時候開始,都還不算不晚。
抓緊你的一切時間,找回天真。
轉自:網易公開課